何西阿书第十章
ii. 茂盛的葡萄树(十1~10)
葡萄树(1节)的画面是九章10节开始的农家意象的延伸(参九10~17注释):在旷野初现的葡萄,现已成为在迦南遍地蔓延、枝繁叶茂的葡萄树,但以色列却滥用了这块富饶肥美的地方。他们在毘珥对巴力偶像暂时的沈迷(九10),随着祭坛的增添和柱像的建造,成了他们永久的缠绕和捆锁。
政治的污俗联盟和牛犊崇拜都将拆毁,这段信息是宣布判决,只有第1~2a 和4节是在控告罪行。整个北国以色列是承受危机的主体(1、6、8、9节),其首都撒玛利亚也被特别提到(5、7节),而以法莲这块围绕首都的狭长山地,尚未完全归属亚述统治,只在这里提到一次(6节)。此时先知是明显的发言人,直到第10节耶和华才直接讲话。第9节是直接对以色列说的,在此之前都只是在间接提及。这段借用一个新暗喻描绘以色列,信息可分成三个部分:
宣告邱坛及支持这些邱坛的悖逆政权都将毁灭(1~4节);
宣告伯特利将荒芜败落,且拆除牛犊偶像(5~8节);
宣告将对基比亚过去和现在的罪恶施行审判(9~10节)。
像我们这样把十章从10节分开,还是像其他一些注释家那样从8节开始划分,似乎都不要紧。我们是根据其中的关键比喻,把原文在九章10节,十章1节,十章10节及十一章1节等处分开。把基比亚这部分(十9~10)和十章11~15节合并在一起的主要理由,是这两个部分都是耶和华以直接人称对以色列发言;但内容本身没有更多线索表明第9~10节与11~15节的联系比第1~8节更紧密〔但见 Stuart, p. 167,认为战争带来的两大危机(9~10节、14~15节)结合了第9~10节和11~15节〕。如果我们这样的划分合理,那么十章1~10节信息中的两个关键地理位置是伯特利(称为“伯亚文”;参四15注释)和基比亚(参九9注释)。如同前面九章10~17节一样,主要事件都集中在巴力毘珥(九10)和吉甲(九15)。何西阿积极地指明以色列罪恶历史中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他似乎深信除非以色列人真正认识到自己是延续过去的罪,否则他们既不会看清悖逆犯罪的起源,也不会认识其严重性。
1~4. 这里插入描绘的一片丰收果实的景象,与前面这部分末尾五谷绝产的预言(参九16)对比极其鲜明。茂盛可能是希伯来文难解字词 boqeq 的最佳译法,这个词可能是源于阿拉伯字根“分枝”或“蔓延”的一个分词。最主要的区别是果实一词的含义:九章16节指人类的繁衍,是民族存亡的关键;十章1节指物质的丰裕和农业昌盛。如果我们采纳安德生的建议(547页),认为茂盛是一个动词,即“变得茂盛”,主词是耶和华,也是接在后面一个动词“使出产”〔希伯来文 swh,通常指“放”或“放置”;但将 swh 作出变更这一点,没有一致意见(见 KB, pp. 915, 954将它改为 sgh,如诗九十二13,七十三12)〕的主词,而 swh(可能与阿拉伯文的“成熟”一词有关;参 Jeremias, p. 126)这个词很可能与更常用的“生长”或“结果”一词〔sh(参九16)〕同义,那么我们就看到耶和华神和以色列心中各怀志向,神丰盛的恩典也被人肆意践踏枉费(1b 节):
神加增以色列的果子,
以色列却在加增(参八11)他们祭坛(上的柱像)。
耶和华神使地土肥美,
以色列却建造更佳美的柱像114。
加增的主题(参四7,八11注释)在这里从两方面得到推广: (1) 神主动加增以色列的祝福;而以色列作出的反应是完全相悖的; (2) 递进的手法是在希伯来文字根 tb“肥美”(“恩惠”,参三5注释)的基础上作的,这个词确定了这段信息的内容,即耶和华在竭尽全力努力提高土地的丰产能力,但这一切肥美和恩惠,却被以色列全部浇奠给在何西阿时代已成为极大异端的柱像崇拜和祭祀(参三4注释)。
以色列是神亲自栽种、培植和保守,以期能结出公义和公平善果的葡萄树,这一点已在九章10节讨论过。耶稣对祂与父神及教会的关系所作的比喻(约十五章),其背景与何西阿书十1相似:父是栽种的人;教会是枝子,是耶稣生命和事奉的丰富延伸,肩负着结出爱果的重任;耶稣是葡萄树,要借着更新的以色列彻底成全神的旨意;相反地,旧以色列却因不忠于呼召,而违反神的心意。
第2节中何西阿使用虚假(希伯来文 htq)这个词语,来描绘以色列的诡诈和虚谎(四2,五7,六7,七1、13、16,十13,十二1),字面的含义就是“圆滑”、“灵活”或“狡滑”;诗人曾用这个词来描述他狡诈的同伴:“他的口如奶油光滑,他的心却怀着争战”(诗五十五21)。对于心,可参看四章11节。虚假的心突出了罪恶的深重──行恶不是偶然的,而是蓄谋已久的,它一切工作详细记录在第4节。接下来是神的指控:现今(即“因此”;参五7,八13注释)要定为罪(参四15,五15,十三1、16注释)。大多数译本认为神是第2b 节中动词的主词,因为代名词他(希伯来文 hu~)是一个指代神灵的词,后来在犹太文献中用来取代不能言明的神的名字(参 Jacob, p. 74,昆兰古卷中的文献)。拆毁这个词常用在异教的背景中,指折断动物的颈项(出十三13,三十四20;申二十一4、6;赛六十六3),这里可能指在审判的惩罚中,把祭坛上祭物的角或其他装饰品除去(参 Wolff, p. 174;另见摩三14),何西阿最喜欢使用的另一个同义词是毁坏(参七13,九6,十14)。只要神的指控发出,不论是增添祭坛还是建造美物的行动,都不能使这些异教物品免受摧毁。
现今(希伯来文 ki atta)把第3节和1~2节联系在一起:当异教的用品要遭受可怕的毁坏时(这在亚述最后一次攻击撒玛利亚时发生,参5~8节),他们将说:“我们没有王了。”王和其他软弱无能的战犯一样死了。高呼“新王万岁”的口号也无济于事,没有神的帮助,王也会同样软弱无能。只有对于那些敬畏、信靠并顺服神的人,才能得到神的帮助。以色列人知道他们不符合这条件,只能知趣地提出一个答案:“不能作任何事情!”的反诘问句。这里是何西阿第一次用到敬畏(希伯来文 yr~)这个常用词,但用意仍然相同,就是要以色列归回到耶和华神这位真正有能有力的王面前,如三章5节所讲的一样。我们假定第3节是预言以色列在撒玛利亚攻陷时荒芜凄凉的景况,而不是指何西阿发言时仍有王坐在撒玛利亚宫殿掌权的景况。安德生(553页)把王理解成“属天的王”,也就是耶和华神的同义词,这样就使原文的解释变得更复杂。这样翻译也难以指向以色列将来的悔改和回归,因为他们或许已承认没有神的祝福,君王也变得无能(参八4)。
第2节的虚谎的心在第4节中进一步描述,并成为以色列人缺乏对神的敬畏的证据。他们以空谈佯装忠诚,用交叉的手指,空洞的誓言(参四2关于无意义誓言的注释),表示要忠于盟约(参六7,八1;参二18注释中所论的“立约”)。这样,第4节就不是第3节中反诘问句的回答,而是对整个民族欺诈行为及其后果的描述,主词是他们,指民众;而不是他,指君王(参 Mays, p. 140;Jeremias, p. 129,有相反意见)。这里的约不是指与耶和华神所立的约(参六7,八1),而是一个王和民众所立的盟约(Mays, p. 140;Wolff, p. 175;参:撒下三21,五3),或是百姓和盟国所立的约(参十二1)。在后面两种情形中都是冒犯了神的圣约:王和民众之间立约,贬抑了神权政体中神的地位;而在签署国际盟约时,又需要向外邦假神起誓表示公证。这种三心二意,表里不一的结果,就是整个调整公民权力的机制(mispat 在这里和二19都是指“公义”而不是“审判”,参 Wolff, p. 170;Jeremias, p. 126;Mays, p. 138)都丧失了,不再能在公义中建立民众,反而使毒草(和合本作“苦菜”)在准备栽种庄稼的犁沟(参十二11,犁沟的另外一种用法)中滋生(希伯来文 prh~ 在这里用作贬义词,可能是为后来耶和华神吟唱情歌中的褒义用法作准备,十四5、7;参:歌六11,七13)。何西阿描述公平转为苦毒的用语,可能与阿摩司的相互呼应(参:摩六12)。
5~8. 这里的中心是伯特利的牛犊偶像将被挪移到亚述。王走了,牛犊也没有了,邱坛破烂不堪,民众顿时失去了盼望和目标。他们绝望求死的呼声(8节),回荡在大山小山间,这些地方曾充满邪淫乱伦的哀哼和尖叫声(四11~14),色情虐待的呼求声(七14)和他们张冠李戴的感恩吟唱(二8)。
把一些专家的建议综合起来,在对原文做最少修正的前提下得到更合理的解释,似乎是解决原文中第5节难处的最好办法: (1) 第一个主要动词是复数形式的,其主词应该是全体民众,也就是第4节中他们说中的他们。若采纳安德生(555页)的意见,可把这个动词与字根“激起”(希伯来文 qwr,BDB, p. 158,引述其用法,如赛五十四15和诗五十六7;参:箴十五18,二十八25,二十九22中的 grh)联系起来,译为“他们被惊醒”或“激动”; (2) 动词前后的词都是它的受词,指同样的东西──牛犊,可能是从民众对神灵表示敬畏的“众多至尊者”一词中提及(另外一种拼法是将它变成抽象名词,eglut,字义就是“牛犊”;参 Jeremias, p. 127),后被谑称为撒玛利亚居民的偶像居所,将受到即刻改变的危险; (3) 动词要悲哀有两个主词:其民(即伯亚文的民众)和牛犊的祭司(希伯来文 kmarim;参:王下二十三5;番一4),他们的生活和地位都因流亡而受威胁; (4) 这两群人也是动词 yagilu 的主词,意思不是“喜乐”(除非完全是尖刻讽刺的意思)而是“陷在悲哀中”(参 Andersen, pp. 556~567,讨论到用词的倾向,旋转踏步动作既可表示喜乐又可表示悲痛;参:诗二11;何西阿对 gyl 的褒义用法,见九1); (5) “他的荣耀”指伯亚文的牛犊,荣耀指崇拜者对它表示的敬意(参四7注释); (6) 动词“离开”(RSV 译作已经离开)为第6节具体描述“除去牛犊”铺路;这也是何西阿第一次用标准动词 glh 描绘将临的迁移。
结果我们得到如下译法:
撒玛利亚的居民──伯亚文的牛犊使他们身陷骚乱之中,
其〔伯亚文的〕民和牛犊祭司都为此悲哀。
因为荣耀已经离弃它〔伯亚文〕,
他们为其〔伯亚文的〕荣耀悲哀。
第6节把以色列人悲哀的原因讲明。这里明确指出流亡之地是亚述(参五13,七11,八9,九3);而挪移偶像的目的,是作为“礼物”(即供物;参十二1中把油作为供奉之礼送往埃及)送给大君王──即亚述之王(参五13注释),撒幔以色五世带兵攻打撒玛利亚,撒珥根王最终攻陷(参:王下十七3~6)。第6节中第一句话的语法很棘手,指代“牛犊”的“它”被放在句首作动词的直接受词,显得特别突出,而动词将被带到用的是被动形式,通常不会带直接受词。这种奇怪的句法可能是作者有意制造的,特别指明牛犊偶像不过是一个东西、一件物品,或一件可憎的人工制品(参八5~6),必须被人背去。它又会是何种神灵呢?偶像的被动和神的主动位格(参2节中以“祂”指代其名)之间,有何等鲜明的对比。
所有这一切的结果,是以法莲和以色列都蒙受极大的羞辱。何西阿反复指证说,牛犊偶像除了是一堆贵重物质以外,毫无价值(二8,八5~6;九6)。由于以色列最终不得不放弃偶像,所以外表真金的包裹仍一文不值,而何西阿恰当地把这种牛犊称为“木偶”。这种解释(参 NIV)比更常见的翻译“计谋”或“见解”(希伯来文esa)更切合原文,从耶利米书六6“树”或“木”的阴性名词用法得到进一步证实。无论牛犊偶像表面怎样金光照人,在面对亚述一次次摧毁以色列的强大攻势面前,偶像默不作声,软弱无力地竖立在那里,显得如此平淡无奇,无可夸耀。以色列曾矜夸的辉煌荣耀,成了她的奇耻大辱(四7)!
第7节中的撒玛利亚看来是一个主格词组:“至于撒玛利亚,她的王(不是指当时暂时执政的王,而是指第5节中称为撒玛利亚的居民的牛犊神灵)必灭没”(这里希伯来文用的动词是 dmh 的被动分词形式;参四5~6注释)。对牛犊带来的所有败坏(四5~6),它自己也作出了罪有应得的补偿。这里用一个漂浮在水面上的树枝和木屑(希伯来文 qesep,是珥一7用的阴性名词的阳性形式)来比喻牛犊偶像的无助与无用,也可能指变化莫测的历史浪潮将完全吞噬以色列。
先知不仅讽喻牛犊偶像,而且也把偶像那受尊敬的所在地伯特利,谑称为伯亚文或亚文(参四15;摩一5),指证说它们统统都要被毁灭(8节)。smd 是旧约中表达毁坏最强烈的词语之一,何西阿只在这里用到,阿摩司却常用到,并且总是以耶和华神为主词(摩二9,九8)。伯特利是发生破坏的地方,但准确的攻击地点是地的高处(希伯来文 bamot;参:摩四13,七9),山顶的邱坛是腐败异教的中心。这些地方是如此重要,以致何西阿直率地标示出这就是以色列的罪孽;它们也是以色列偏离神圣真理、放纵私欲、崇拜偶像的缩影(希伯来文 ht~;参四7,八11,十三2、12注释)。这里提到的罪,与讲到基比亚的9~10节相关联。伯特利和基比亚是两座古老的历史名城,最终却因它们的罪而闻名。这些邱坛遭受的终极审判就是咒诅。荆棘和蒺藜是一对仅出现在创世记三18的咒诅,创世记记载由于亚当和夏娃的悖逆,大地遭到了这样的咒诅。以色列在伯特利的堕落,与亚当在伊甸园的堕落一样,邱坛遭到敌人的侵略、蹂躏和强占,以此表明他们不蒙神的喜悦。他们的祭坛也成了荆棘和蒺藜遍布蔓延的地方(参四19,八11,十1~2;参九6讲到圣地的帐棚上生满荆棘)。
向大山小山所发的呼喊(参四11~14),是绝望中垂死的呼求。以色列和以法莲所蒙的羞辱(6节)、民众生活的崩溃,和害怕饥荒带来慢性死亡,使他们陷入穷途末路。这种惊恐是揭开第六印的预表(启六15~16),在末后我们看到地上的君王都藏在山洞里,祈求山脉和岩石倾覆在他们身上,快速离世,以逃避羔羊发出的难以忍受的烈怒(参:路二十三30)。
9~10. 回顾历史并重游故地,从伯特利转向基比亚(参九9注释),免得重蹈覆辙。又特别关注她的日子,就是指士师记十九至二十一章里所记,从前发生在基比亚的那些恶名昭彰的事件。这里用第二人称指称以色列,严厉责备他们持续四个世纪之久的罪恶作风。你们时常犯罪和意为“山”的基比亚,将第9节和第8节联系起来。第8节中,伯特利被称为以色列的罪,并且以色列人呼吁群山倾倒在他们身上。
第9节中只有头四个字是对以色列讲的。何西阿以第三人称的形式强烈指责他们的罪恶,并述说连带招致的审判威胁,彷佛他在向另外的人群,可能是门徒讲论以色列115。他们曾站在那里(或“继续”),可能是表示以色列持续背叛圣约:“事情依然如故”(JB)。何西阿这里所指的往事,是指便雅悯窝藏了那些奸辱利未人之妾的人后,整个支派几乎被灭尽的内战。从基比亚在犹大和以法莲之间发起叙以大战之中扮演的角色(参五8~七16),可以看出他们直到何西阿的日子,情况都依旧如故──在这样的争战中,伯特利(参十5~8)、基比亚和便雅悯都受到警告(Ramah 持此意见;五8)。是不是他们的敌意促使犹大向北发起大规模进攻?这种罪恶的军事行动基本上是违背圣约,并且破坏神选民的团结合一。审判的威胁直接指向基比亚,并且指出那就是战争。基比亚人在漫长历史中两次遭遇过的劫难,会再次临到他们:“战事将临到(推翻)他们”。作出这种理解的前提,就是把否定词“不”(希伯来文 lo~)修正为肯定语助词 l,用来强化动词的语势,有“确实”或“肯定”的意思(参 Andersen, p. 565;Wolff, p. 178)。
偏行的民(字义为“罪孽之辈”),这个词组在 MT 译本中在第9节的末尾,可能应与第10节连在一起(参 NEB 、 RSV),是神再来临惩罚的对象(LXX 支持“来临”的说法,并且在原文中也能得到证实,这个词有时可理解为“当我愿意时”;参 NIV),但也可当作第9节中的一部分来理解,既可把介系词 al 当作“因为”(使整个词组成为军事入侵的理由)或“针对”(在这种情况下,表明他们是推翻的受词)。罪孽可能是希伯来和亚兰文中一个常见字的变异拼法(alwa 代替 awla,参13节;撒下三34,七10)。“……的儿子”(即“具有……特征的人”,是希伯来文一个标准的习惯用语)是指基比亚匪类的恰当说法,在士师记中称作“无赖之子”(卑鄙之徒,RSV;士十九22,二十13)。何西阿书中这部分的一个特点,就是用强烈的措词描述以色列的过去和现在,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罪恶的标记:
巴力毘珥:以色列变为可憎恶的(九10);
吉甲:他们一切的恶事都在那里(九15);
伯特利:以色列的罪(十8);
基比亚:罪孽之辈的居所(十9)。
神仍在第10节持续的审判威胁中占主导地位。在原文中有争议的四个动词当中,有两个以“我”开头。第一个动词可有以下两种译法:“我来过”或“我来的时候”(如果是前一种,字根应是 bw~,衍生出熟知的动词“进入”;如果是后一种,字根就是 ~th,即希伯来和亚兰文中“来”的字根,前面连用介系词 b,显明这是个时间子句)。下一个动词的拼写可作轻微改变,意思就变为“我必……惩罚他们”(参五2,七12注释)。下一个子句很清楚看到神将用祂外在的方法惩罚以色列──列邦聚集攻击他们(参九1、17),并表明祂是那位聚集列邦的。列邦的聚集暗示何西阿曾迫切预言的以色列重新聚集。最后那个动词重申惩罚讨伐的思想,很可能用作被动不定词的形式,即“当他们被惩罚时”(再次需要把看上去像捆绑的动词 ~sr,改变为意思是惩罚或管教的动词 ysr)。整节经文可译为:
当我来临,我将惩罚他们。
当他们因两样的罪被惩罚时,
列邦的民必将聚集攻击他们。
两样的罪孽(字根是 awon,参四8注释)可能与耶利米用的“两件恶事”一样,是泛指弃绝耶和华并转向偶像(二13)。这也正好总结第9节指控基比亚从前窝藏罪恶并挑起内战,现今酿成血腥的叙以大战的恶行。正如前部分的结尾一样(九17),这段信息也把列邦置于重要的地位。那时列邦是以色列人流离飘流的地方,现在却成了神惩罚以色列的工具。以色列如惊弓之鸟穿梭于两大盟国之间,终于落入既是亚述大君(参十6),又是神(参七12)所设立的网罗。或许可以回到本段信息开头十章1节所用的暗喻,亚述大君率领的列邦是神雇来收割葡萄的人,藉他们的手把以色列人引以自豪的茂盛葡萄树上的一切都剥夺净尽,那是以色列长久用来从事异教活动的。
114 这样的理解是认为耶和华是动词不定词结构 rob 的主词,而受词有两个,即果子和下句中的肥美;并且推测以色列宗教活动的重点,是在祭坛旁边建造柱像,而不是建造祭坛本身(参 Andersen, p. 551)。
115 M. Gilbert 和 S. Pisano, Bib, 61, 1980, pp. 343~356引用到包括何十9~10;摩九7~8;弥三1~4在内的先知信息,其中责备的信息是以第二人称过去时态表达,宣判却是用第三人称的未来时态表达。
iii. 驯良的母牛犊(十11~15)
先知仍在借物喻理,只是从农作物(九10,十1)转用家畜作比喻,强调重点略有不同: (1) 在描述神拣选的恩惠之后,没有数算以色列践踏恩惠的情形(参九10──巴力毘珥;十1──祭坛和柱像),而是详述神要求南北两国子民不惜代价成就神的旨意; (2) 这里明确指明的罪,不是随从异教之风,而是依靠军事强大、不靠神的能力保全自己的朝廷政策(13节); (3) 这里提到的主要历史要地是伯亚比勒,不是指以色列人在那里的罪恶行径,而是指那里发生过的重大残暴战事(14节);当以色列遭到审判惩罚时,将重遭此厄运。第11~15节和前面第1~10节之间的紧密联系值得注意;以并且开头的第11节象征着一种关联,就如用到“牛犊”(母牛犊,11节)表示以法莲的牛犊偶像将被挪开(5节);先知曾暂时关注基比亚(9~10节),现又重以伯特利(15节;参5、8节)为关注焦点。这两段信息(14节;参9节)都笼罩在争战这种审判方式的阴影中;审判的终极就是以色列丧失其君王(15节;参3节)。
驯良的母牛犊是何西阿书中含义最广的比喻,务农的家畜有很多种工作需要做,正切合神选民该当成就神旨意的内涵。以色列是蒙拣选出来事奉神的,这种事奉可用农家用语描绘,如撒种、耕田、耙地和收割(11~13节)。这些动词的重复使用,清楚描绘出神对祂选民的管教(11b 节),祂对他们的期待(12节),以及他们不能达到神目标的失败表现(13节)。虽然只有第11节明显是耶和华神亲自说的,但整段信息我们都可看作是神亲自说的。除了第11节以外,不论是用单数形式表示全体(13b ~14节),还是用复数形式而看重其中的个体成员(12~13、15节),民众都被称为“你们”。整个段落的演进如下:
从前蒙福的暗喻(11a 节);
以必要的管教作警告(11b 节);
劝诫他们为本身的呼召负责(12a 节);
催促顺服(12b 节);
责备悖逆(13节);
以历史的例证宣告审判(14节);
责备和审判的总结(15节);
以法莲(11节)不是指当时划分出来的撒玛利亚附近的地区,而是指整个北部支派的地业,必定代表整个北国。这样就是指以色列国,而不像何西阿的其他信息特指那地区(参五3、5注释)。驯良与四章15节的倔强相对,指易于管教,富于责任感并且有用(参:耶三十一18与此相反的情形,以法莲悲叹自己是“不惯负轭的牛犊”,必然要被惩罚)。驯良的牛犊需要干家务活,特别是要踹谷:或是用蹄子踩压,使谷壳脱落,或是把谷粒堆在打粮的铁器上打(参:赛二十八28;摩一3)。在两种情形中,家畜都因为能边做边吃而喜爱踹谷(申二十五4;林前九9)。这种工作并不辛苦;而牛犊强壮、肥美(希伯来文 tub,字义为“好的”或“美的”;参三5注释)的颈项,我(强调用代名词,提醒是神的恩典)也免(参:摩七8,用到希伯来文同一个字 br,字义为“通过”)其踹谷时被轭磨伤。在这个比喻中,动物的驯良顺服和易于调动,可能后来被耶稣用在马太福音十一28~30。
这一切都成了往事,如今情形大不相同。神应允说要给以法莲加上“拉套”(即做好骑用或调转的准备),很可能是加一个合适的轭,可以做耕田(用橡木把和铁的犁头)和耙地(使用的工具不太清楚,可能是一种带有铁齿的铁橇或铁耙,在土地被耕犁过后再把土松开,确保播撒的种子被覆盖好,参:赛二十八24)的工作。以法莲(北国)、犹大(南国)和雅各(整个民族)都与这三个动词有关,只是为了达到诗句的并列效果,才分别给予他们不同的农作任务。由于整个民族未能珍惜神的恩惠,也没有物尽所能地善用,遭受的主要审判威胁就是:无论北部还是南部的民众,或是结合起来的民众,未来都是艰难痛苦的。巴勒斯坦地区土质坚硬,风沙流失大,农耕所用的工具原始而简陋,使耕田和耙地都变得异常艰辛。此外,这段信息只字未提丰收的盼望或填满肚腹的问题。
第12~13节解明这些农家用语的喻意。第12节中的劝勉,用目的副词子句表示顺服带来救赎的祝福,反映出神的期望。整句话本身可能就是一句箴言式的警句(参:箴十一18正反两面的对偶句,箴二十二8)。第13a 节中的怨责描绘出人类的现状:从耕耘到收割的整个农业生产过程都徒劳无功,产生这种结局的原因,很可能是起初播下错误的种子。如果要正确摸清这两句劝勉和责备话语之间的真正联系,可能需要在第12节前加上“你们熟知神的要求”,在第13a 节前加上“把这样的标准与你们目前的行为相比较”这样的编辑按语。神所发的命令句(12节)和指明他们错误行动的第13a 节之间,在语法和词汇方面的对比显著:公义(参二19注释)和慈爱(参二19注释)这两个名词,与“根据”或“遵循”这样的介系词连用(参 NEB 、 NASB),不是动词栽种和收割(关于这对动词,可参见八7)的受词,而是描述真实的栽种和收割的“方式”。相反地,罪孽(希伯来文 resa,是表达违反、背叛、罪恶的一个词;何西阿书仅在此处用到;参:箴四17,十2,十二3;耶十四20;弥六10~11)、奸恶(希伯来文 alwa 也传达犯罪的暴力;参十9的另一个拼法;另参:撒下三34,七10;伯六29,十一14,十五16,二十二23,二十四20;诗三十七1;弥三10)和谎话的果子(希伯来文kahas,有误解神的旨意和方法,并误传给民众的含义;参七3,十一12;鸿三1),才分别是各个动词的直接受词。此外,第13节没有提到撒种的事,这是达致丰收必不可少的步骤。
这种差异构成的解释,我们可以这么说:“现在你们已经知道神的训令──若保守与神的关系,并在切合其中所有要求(公义)的前提下投资你们的生命(撒种),结果(收割)就会得到神慈爱(圣约)的回报。做到这一点丝毫不容易,你必须乐意改变自己的方式,并乐意接受神的新方式(“耕耘干硬的土地”;希伯来文 nir,指没有耕作过的土地;参:耶四3;太六33可能是何十12的另一种转译)。然而,你们在自己生命的道路上填满(耕种)罪孽的种子(可能是用那古老的耕种方法,撒下种子以后把种子翻动到土层下面),最终收获(收割)奸恶,并以此裹腹(食用),并且你们所有家族都以误解并误传神的属性及祂的要求(谎言的果子)为日用的饮食”。
为免这一切看来太着重条文,第12b 节提到的动机就值得注意。在任何时候都应该寻求(参三5,五6)耶和华神,因为惟独祂──而非巴力偶像或其他迦南异教神灵,能够祝福以色列的努力,并将此转化为救赎的经历(参:珥二23~24,救恩或公义如雨沛降)。“救赎”这个概念与意为“平安”“圆满安好”的 salom 一词有关,预示耶和华神将供应祂子民的一切需要。神托付给他们栽种、收割和开垦的工作,是他们力所能及的,但有一件事他们无能为力,却又是生死攸关的,就是降下时雨。何西阿早已明白保罗的结语:“惟有神叫他生长”(林前三6),新约中所引申的这个农家生产比喻,正是神子民生活和事奉的写照116。
第13b 节进一步指明这种邪恶的收获(13a 节)。人在收获季节看到的,却是激烈的争战和虚谎的欺诈(13b 节),是他们愚昧地依靠自己错谬安全保障的结果(参:摩六1中用到 bth 这个词),以色列君王曾不惜代价投入自己全部物力(若我们将希伯来文 drk 不要读成“道路”而读成“统治”、“权威”、“能力”,如同在乌加列文中的情形,似乎不需要像 LXX 、 RSV 、 NEB 和 JB 译本那样把这个词更改为马车)和众多(希伯来文字根 rb 表示增强,“加增”主题的另一例子;参四7,八11,十1注释)的“勇士”(希伯来文 gibbor,指大有能力的人,战士;参:珥二7,三10;摩二14、16)。先知耶利米〔耶九23~24(原文22~23节)〕清楚看到以勇士众多和坚固城垒矜夸,倚靠自身防御能力的危险,曾用他的信息明确传达出来,而这也是整卷何西阿书要传达的主题:“勇士不要因他的勇力夸口……夸口的却因他有聪明,认识我是耶和华,又知道我喜悦在世上施行慈爱(hesed;参:何十12)、公平(mispat;参:何十4)和公义(sdaqa;参:何十12),以此夸口。”他们在自己的国土上预备栽种战争的种子(13节)──犹如大水奔腾一般(参:赛十七12~13),哄嚷的战争就是他们最终收获的成果(14节)。他们赖以抵抗强大敌人的一切工事,特别是那些坚固的保障(或“坚固城”,参八14;摩一3~二5,六8)都将拆毁无遗(毁坏原文sdd,参七13,十2)。
接着更生动地描绘历史上恶战的惨景,甚至提到母亲粉身碎骨(参:诗一三七9;何十三16)地躺卧在孩子身边(14c ~ d 节)。如此悲惨的景象发生在伯亚比勒,它自古以来就与现今在约但阿曼西北三十二公里外的阿拜拉有关。沙勒幔可能不是旧约圣经提到全名的撒缦以色(参:王下十七3,十八9)。摩押国君沙勒幔(Salamamu)向提革拉毗列色三世献过贡物,所指的可能就是他。阿摩司所述发生在基列的恐怖事件(参:摩一3、13),是那个地区这段惨痛历史的一个案例。
主前七七三年发生的叙以大战(参五8~七16注释),充分显出何西阿预言的真实可靠。比加王依靠埃及势力,推动西方联盟抵御亚述强大攻势的梦想盲目而愚拙,撒缦以色五世和撒珥根三世最终发动强大进攻,推翻了以色列王何细亚的统治,撒玛利亚被夷为平地,正是神对何西阿预言的坚实印证。毫无疑问,在未来的救赎大工中,任何倚靠军事强大的办法都将被铲除:“我必在国中折断弓刀,止息争战”(二18),并且“我们不再骑马(无论是战车还是骑兵用到的马匹)”(十四3)。
用因此(希伯来文 kaka)引导的第15节,清楚比较伯特利和伯亚比勒未来的命运,并且不需要像有的版本(RSV、JB)那样,把“伯特利”修正为以色列的家。先知发言攻击的重点,再次转向异教活动的中心地区,并恰好使伯亚比勒和伯特利这两个地名成为配对。因此引伸出八章1节至十章15节这段信息中审判宣言的总结(八14,九9、17,十10)。神应该是动词的隐含主词,整句话用的是预言完成式,以除掉任何偶发的可能:“祂将做在你们身上”。在原文中我们难以判定伯特利(RSV 边注)是审判发生的地点(NASB;参 Andersen, p. 561),还是审判威胁的直接承受者(NEB、NIV)。但有一点我们比较清楚,先知用反复的话语来加强语气,表明神所要惩罚的以色列,其罪孽(字义为“你们恶行的罪恶”)是如此令人忍无可忍。以色列人不是因为疏忽,而是因故意犯罪作恶(希伯来文 raa;参七1、2、3,九15)而废掉神的恩召。“恶”这个字在希伯来文中是一个涵盖所有同类词的总称,是七至十章中以色列悖逆历史记录的总括。事实上,何西阿在这段农家生活的比喻中,汇集了所有描述罪恶行为的同义词汇,如恶事(九15,十15)、有罪(十2)、犯罪(十8~9)、偏离(十9)、罪(十10)、罪孽(十13)、奸恶(十13)、谎话(十13)。
“到了黎明”(不必修正为在暴风雨中,参 RSV、JB)标志着战争打响的时刻,全军警醒地等待黎明破晓,进行一场短暂的遭遇战。如果连王都全然灭绝(希伯来文 nidma,参四5~6,十7),军队也就不战而败了。王可能是指牛犊偶像(参7节注释),但更可能是指第3节中早已预见要面临灭亡的政权统治者。王必死无疑的悲惨下场(用独立不定词增强动词的语气),是以色列罪恶深重的必然后果,依照罪行施行相应的惩罚,充分证明神公义的绝对和完全。
116 Wolff 的解释(pp. 180, 186,把第12b 节的时候译为“认识”,即把希伯来文 w~et 读成 daat〔参四1、6,六6〕是把整个句子译为“开垦认识之地,并寻求耶和华”。这是从 LXX(gnoseos)得到的启发,又尝试用一个与公义和圣约之爱并列的名词,表达对圣约的忠诚。LXX 误解了“直到”和“开垦荒地”(希伯来文 nir 和 nur,后者为“光”),所以最终得出 wet 的读法。更重要的是,与何十12对应的耶四3,也没有用到认识一词;参 Jeremias, p. 132, n. 7.
──《丁道尔圣经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