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赛亚书第十四章
你何竟从天坠落!(十四1-21)
这首著名针对巴比伦君王坠落的讽刺诗(4-21节)由三节半的散文作绪言,其目的是希望与上文建立连续性,并且为本诗提供上下文。在上文的普世毁灭与荒芜的情景(十三9-16)之中,耶和华要怜恤以色列:祂会把他们安置于他们自己的土地,并赐他平安。这里描述被掳者会归回,与寄居的外邦人会合,接受那些一度压迫他们的人的服侍,最终脱离了痛苦与混乱,在第四十至五十五章便有许多十分接近的例子,而这样的图画便成了以赛亚书统一的特色之一。
‘奇居的’(1节,希伯来文gerim)是以色列法律的重要名词,原来这是指生在以色列的非以色列人,他们拥有相同的权利与优惠,例如他们亦要遵守安息日的条例(出二十10),但却豁免于食物条例(参申十四21)。后来这个字转而指‘新入教者’,而此处的意思大概是指这点。‘雅各家或以色列家’(1-2节)会因着外来异族的加入而变得富裕和强盛。或许我们可以说这就是二章二至五节指的同一类人:
‘来罢,我们登耶和华的山,奔雅各 神的殿,
主必将他的道教训我们,我们也要行他的路。’
对这个‘新以色列’描述的最后细节,是当他们可以再次安居在自己的土地上,他们‘必提诗歌论巴比伦王’(4节)。而以赛亚书四十七章是另一个相同的例子,不过该首讽刺诗是针对城市,而不是她的君王。该首诗的开首:‘巴比伦的处女阿,下来坐在尘埃’。在两个例子中,讽刺诗都是以一种丧礼哀歌的形式(像哀一2;撒下一19-27),使作者藉此可以讲出一个野心勃勃而终致失败的故事,但其目的是庆祝,而不是哀哭,因为死去的是巴比伦王。
对于这首长篇而多姿多采的诗歌,是否可以鉴定其在历史上的身分,一直是意见纷纭。这首诗不需要原来是有关一位真实的巴比伦王,因为其中没有任何的历史资料,而唯一提及他名字的便是在标题上(4节),这也可能是后加的。虽然曾假设为尼布甲尼撒(主前六○五至五六二年)与拿波尼杜(Nabonidus,主前五五五至五三九年),但最合适的提议,是引用传说中的伯沙撒王那次十分非历史性的筵席(但五章),作为最富启迪性的相同例子,表明其戏剧性的效果与预言的含:‘当夜迦勒底王伯沙撒被杀。’(五30)。
这种哀歌的特色之一是直接引语的运用,例如在第四十七章的哀歌中,巴比伦多次说到自己,在耶利米哀歌第一、二章中,也有出自耶路撒冷,说及其饥饿的儿女(二12),嘲讽的过路人(二15),沾沾自喜的敌人(二16)说的话。从这方面以及其他例子来看,以赛亚书十四章是很好的例子。第一段诗(4-8节)以欢欣松树与利巴嫩的香柏树的话作结:‘自从你仆倒,再无人上来砍伐我们。’第九章四节的预言应验了,欺压者的杖与棍最终被折断,而‘全地得安息,享平静’(7节)。还有谁比地上华美的树,更值来庆祝此事实?
第二段诗(9-11节)便进入了阴间的境界,来欢迎这位落败的君王:‘你也变为软弱,像我们一样么?’(10节)。‘阴间’可以想象为贪得无厌的怪物(五14),或猎人(诗一一六3)。这里可能是指一个王朝(正如廿八15,18),吃惊于巴比伦王的去世。于是他立刻唤醒他的臣民,就是‘阴间’(Shades,希伯来文repha'im)就是那些在世曾为‘首领的’与‘列国君王的’(9节)柔弱幽灵。我们会在第廿六章再次遇见这些阴魂(repha'im):
‘他们死了,必不能再活,他们去世(repha'im),必不能再起……’(廿六14)
在此他们以嘲弄的态度来欢迎新来者,看见强壮的与软弱的在死亡里成为一样了。约伯说:
‘大小都在那里,奴仆脱离主人的辖制。’(三19)
而巴比伦王与其他向他说话的皇族的幽灵的区别之处,是他们都坐在宝座上(九节,编者注:中文和合本的‘离位站起’,英文标准修订本含有‘离宝座起立’之意),而他却要以虫蛆为床。
在第三段的诗(12-15节)中,便引述了这个君王自己说的话,使我们可以得见其无法无天的侮慢野心。他们用的言语,像以西结书中推罗王的话(廿八11-19),都是取材古代迦南的神话语言。例如‘聚会的山上,在北方的极处’(希伯来文zaphon,参诗四十八2),是迦南神话中的奥林匹克山,是众神的居处。另一个例子是‘高云之上’(参摩四13;弥一3;伯九8),迦南的神巴力常被形容为‘驾行在高云上’,同样的字句在诗篇(六十八4,33,参标准修订本)中常被用来形容以色列的 神。‘至高者’也是迦南神的名号,正如麦基洗德的传统所示(创十四19-20)。但巴比伦王的罪却是普世的,正如亚当与夏娃一样,他们听从了蛇的话,想‘像 神’一样(创三5)。巴别塔的建造者也有相同的野心(创十一1-9)。‘明亮之星,早晨之子阿,你何竟从天坠落!’这个一心梦想成为神的君王,他的命运便被如此描述:Helel ben-Shahar,‘明亮之星,早晨之子’是给那王的讽刺名号,由另外两个迦南的神名所组成。传统上Helel被视作维纳斯(Venus),‘明亮之星’或‘路斯弗’(Lucifer),可以代表神明坠落的意思,例希腊的赫斐斯塔斯(Hephaestus),或天使(例如撒但。参路十18)从天上坠落地狱或‘坑中’(15节)。
本诗最后的一位主角是那些无名的旁观者,或过路人(16-17节)。其场景不一定再次是阴间(9-11节);这看来像是一片尸首满希的战场,其中躺着的是巴比伦王:‘使世界如同荒野,使城邑倾覆,不释放被掳的人归家,是这个人么?’从先知耶利米论约雅敬的预言中(耶廿二19),我们清楚看见人若不能得到庄重的安葬,是可怕的厄运,特别对君王来说。十九节的希伯来文有一种‘像可憎的枝子’的含意,使人想起巴比伦皇室最后一代,最昏庸的成员,一无是处,只好丢掉或被烧。有些学者因着此处经文所用的‘可憎’或‘可厌’,便译作:‘叫人厌恶的流产贻儿’(参标准修订译本),或‘可厌的腐肉’(新英译本,耶路撒冷本)。‘坑中的石头’为冷酷阴间的情景添一点可怕的描述细节。
整首诗以咒诅作结,但不是单单针对巴比伦王,而是包括一切像他一样的人,所有作恶的人及他们的子孙都要灭亡!(20下-21节)圣经中有许多诗篇与诗歌,都是以这种普遍化的描述作结,如诗篇一○四35。诗篇第二篇是较为没有敌意的例子:‘凡投靠他的,都是有福的。’(12节)底波拉之歌的结束,正是与我们这首以赛亚的诗歌一样:
‘耶和华阿,愿你的仇敌,都这样灭亡,
愿爱你的人如日头出现,光辉烈烈。’(士:五31)
论巴比伦、亚述与非利士的神谕(十四22-32)
这三篇神谕的第一篇(22-23节)用为提醒我们这首长篇的讽刺诗是针对巴比伦而作,而从第四节起便没有提及其名字。然而这里完全不同的风格,包括‘万军之耶和华说’这句公式,使人觉得这是独立的段落。这里说到有四个 神介入的行动,藉以毁灭巴比伦。首先,万军之耶和华将‘兴起攻击他们’,像夜间的敌人一样(士二十5;诗廿七3)。这与上文的诗歌有紧密的连系,因为该诗在结束时警告那些恶人可能会‘兴起,得了遍地’。然后祂将灭绝所有巴比伦的踪迹,而所选用的两句方言都是有押头韵的效果:‘名号与余民’(shem ushear)与‘连子带孙’(nin weneked)。跟着祂将巴比伦之地变为箭猪的窝穴,最后更借用了日常生活中不寻常的形像,祂会把他们像尘埃般扫走,如此便为新居民预备了住处。最接近的旧约例子,便是描述 神擦净‘耶路撒冷,如人擦盘将盘倒扣’(王下廿一13),这是一幅令人吃惊的图画;另外还有一个常见的形像,描述恶人好像糠一样,被风吹去(例诗一4)。
论及亚述的神谕是短小而简单,由此清楚表明当这些斥责列国的神谕被搜集成书时,在第八世纪预言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强大亚述帝国,已经荡然无存。本篇以誓言作开始(参五9;摩四2;六8;八7)。还有许多明显暗喻其他以赛亚预言,第廿五节清楚地运用了九章四节的形像; 神伸出的手(26-27节)使人想起在第九与十章预言中屡次出现的重复诗句。在这段攻击亚述的激烈陈述中,最令人吃惊的话是第廿五节:‘在我地上打折亚述人……’,亚述的覆亡会发生在以色列境内。正如第十章十五至十九节,这不是关于尼尼微倾覆的预言,简短的那鸿书才是关于尼尼微。这里必定是说及亚述军队在主前七○一年,于西拿基立统率下的猝然战败。从耶路撒冷与犹大的角度来看,这就是亚述溃败的开始,除去了他在百姓颈项上的轭,及他在百姓肩上的重担;这就是 神旨意的成就(24,26,27节),而不是要到了主前六一二年尼尼微城沦亡时才成就。
‘我地上……我山上’充满了对以色列地的渴望情怀,它也许反映了被掳巴比伦的思乡情意,这当然也可见于本书的四十九章十一节;六十五章九节,以及以西结书卅六章中对‘以色列山’所发的辛辣预言。当有人提及其中一些名称时,这些用词便会更加充满感情:黑门山、迦密山、他泊山、基利波山、尼波山、西乃山、摩利工山、锡安山与橄榄山,每个名字都充满了丰富的联想意象:
‘以色列山哪,你必发枝条,为我的民以色列结果子,因为他们快要来。’(结卅六8)
另外像诗篇一二一篇与一二五篇更进一步指出,在‘我山上’的经文中所含有的弦外之音。
第廿六节像上文部分的讽刺诗,补充说明了当亚述想夺取耶路撒冷时的遭遇,一样会发生于全地。以色列的历史是人类历史的范式(paradigm),故此出埃及、耶路撒冷、锡安与巴比伦、及类似的事,可以表达深度的属灵、宗教与政治思想与事实,而同样的,现代的奥斯威滋(Auschwiz)集中营亦成了普世性的象征,象征了不单是反犹太主义,更是种族主义最终极的演变结果。
许多人都认为攻击非利士的神谕(28-32节)乃是真正出于先知以赛亚。主前七二二年是十分吻合这段神谕的日子,就是亚述王撒缦以色五世去世的那年。在那年,非利士人庆祝这根击打他们的‘杖’(29节)折断,便起来反抗,但却如先知所料,被撒缦以色的继承人撒珥根二世。‘从北方出来’粉碎了(31节)。第卅二节的‘使者’,便是非利士人派出的使者,要去说服希西家王,使犹大归于叛乱的一方。以赛亚给希西家的忠告,就像他十二年前给亚哈斯的意见(七章),及二十一年后劝告希西家一样(卅六至卅七章),是要他‘信靠 神;祂建立了锡安,祂是他们的避难所,他们的力量。’(参诗46篇)。如果我们将第廿八节看作是等同‘希西家王在位的早年’,那这样的历史推断便十分适当一致。
正如其他相同的例子(如耶四十七章;结廿五15-17与摩一6-8),本篇预言已经离开了原来的经文和处境,及其在一连串攻击列国神谕的位置,而作为形像化运用。这不单是有关主前七二二年所发生的事。因此传统的犹太与基督教的解经家,考察其他重要的经文启示,便在廿九节中分辨出三种敌人的次序,每一个都比前者更加可怕──‘杖……毒蛇……飞龙’,从耶西华美的树茎必长出三条枝子:与亚述合谋的亚哈斯(王下十六章);‘攻击非利士人,直到迦萨的四境,从瞭望楼到坚固城’的那位希西家(王下十八8);以及击杀非利士人比任何人都更多的弥赛亚,大卫的子孙(撒上十七至十九章;撒下五17-25;八1)。另些人在这些诗句中,看出一种渐进的发展,从希西家王所挥舞的‘杖’(王下十八8),到更可怕的‘毒蛇’、‘飞龙’与‘有烟从北方出来’(31节),这些都贴切描述了亚述的入侵(参十一14)。以赛亚书自此便没有再提及非利士人。
第廿九节所载的三类蛇是按照其毒性来排列,第一是‘蛇’(serpent),是所有蛇的属名,强调其狡猾(创三1;太十16);第二类是‘毒蛇’(adder或cockatrice,参钦定本),此为含有剧毒的毒蛇,在圣经中突出地描绘:‘终久是咬你如蛇,刺你如毒蛇’(箴廿三32;参赛十一8;五十九5;耶八17)。第三类是形容为‘火焰的飞龙(希伯来文saraph)’,指一种神话的怪兽,集中了第一类蛇的至死狡猾,第二类的毒性及有翼撒拉弗的可怕火焰(参六2)。在亚述的图像中出现有翼飞蛇的绘画,这毫无疑问为主前八世纪犹太人所熟悉的,并且有力地加强了‘从北方出来’亚述入侵者的形像。
本诗分为两部分,各以嘲讽的命令口吻开始:‘非利士全地阿,不要……喜乐……’(29节),与‘哀号……呼喊……非利士全地阿,你都消化了’(31节)。‘全地’强调了所有五个主要的非利士城市都包括在内(摩一7-8;六2)。然后每个部分都以图画的形像,来描述非利士人的命运,首先是蛇,其次是烟,然后用对比的手法,有力地描述耶路撒冷的和平与保障(32节),贫穷人与有需要者的避难所(30节)。非利士会被消灭(30节),她的使者会失败(32节),但‘耶和华建立了锡安……’――《每日研经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