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伯记第廿九章
IV 约伯与以利户(廿九1~卅七24)
在以第廿八章结束了对话之后,有三个主要的发言人:约伯、以利户,与耶和华。以某种方式看来,约伯最后的讲论(廿九至卅一章)完成了与朋友们的对话。这样,接在下面的以利户与耶和华的发言可能是汇集在一起,作为人与神的判决。但不应该在它们之间寻找太多的类似点;比较好的是将耶和华的讲论分开为戏剧中截然不同的动作。既然以利户有意评论前面的辩论,他的讲论可以与约伯结论的陈述合为一对,作为撮要每一件事的尝试;但它们的特色也不是非常类似的。因着这些与其他的理由,可以将以利户的讲论分开来,作为一个独立的插曲。约伯最后的陈述(廿九至卅一章)也同样是独立的。
A 约伯(廿九1~卅一40)
许多学者称这一长篇讲论为独白,这是不恰当的。约伯所说的,是构成整个辩论的要素,即使朋友们现在已经退缩而沉默不语,约伯仍然不是在自言自语,这是公开的发言,最后断言他的无罪。分章符合这篇讲论三个清楚的段落:约伯描述他先前快乐的地位(廿九章),将之与他现在可悲的光景对比(三十章),以范围广泛之撇清誓言结束(卅一章)。
i. 约伯先前的地位(廿九1~25)
这章中所见之美丽的结构,在本书中已经遇见过几次了。描写约伯可敬的行为(11~17节)与安全感(18~20节),是以回忆他在社会上的地位作框架的,约伯以他与神的关系(2~5)、以及他的家庭(5b~6)开始,论述他在社团中所受的赞扬(7~10与21~25节)。有些学者们喜欢把论及一个主题的所有陈述放在一个地方,把第21~25节插进第10与11节之间(NAB、NEB、AB),将这些经文结合起来;这令人感到遗憾。在这一点上,昆兰第十一洞穴约伯记他尔根完全支持马所拉经文。廿九章是要用来把下两章封闭成一个整体;因为在廿九11~20夸示的美德,与第卅一章有关,而第30章所描写的侮辱恰好与他在廿九21~25所受的尊敬相反。这些经文必须要留在它们现有的位置上,以便使三十1的但如今能产生它有力的效果;若像 NEB 等,把三十1接在廿九20之后,就会失去这个效果。
约伯对他一生的详论,是圣经中研究以色列人伦理学最重要的文件之一。他正面地描绘他最好的生活(廿九章),以及他反面的告白(卅一章),说明最高尚的道德标准。对他而言,正确的行为几乎完全是社会性的;他对自己作为一个人私下的责任,在此并未讨论;他在宗教上对神的责任,只在偶像崇拜(卅一26~27)的事──一件重要但反面的事──才有触及。在约伯的良知中,罪不只是人们所做的错事;不顺服神或社会已知的律法,忽略向人类同伴──无论是哪种阶级或类别──行善,是可悲的干犯神。
我们不应该误解约伯对他成就的骄傲,它是正当的,不是自义的;对约伯而言,采取畏缩之罪人的姿态乃是一种自义。当我们读四十二2~6时,需要将这一点谨记在心,因为甚至在那时,约伯都没有因为现在这篇讲论,承认任何已知的过错。
第廿九至卅一章是从廿八28发展出来的,因为约伯就是那智慧人,我们在此详细得知何谓敬畏神与远离恶。
2~6. 约伯忧愁的最高点乃回忆起他原先的生活是如此丰富而喜乐的,其秘诀在于神的保护与友谊。保守(2b节)这个字暗示着亲切的眷顾(诗篇一二一篇),虽然在伯十14、十三27及十四16,在神不停止的鉴察之下有点惊吓。密友之情应该予以保留,像4节中的读法一样,虽然古代与现代译本都偏爱“护佑”(思高,参现中;只改变一个字母),并且有汤玛士(D. Winton Thomas)倡护而没有改变经文365。“密”(AV、RV)的意义是存在的,因为耶和华的 sod 是熟识者的亲密圈子──那些敬畏祂的人(诗廿五14)、蒙拣选的少数人(耶廿三18)。他享受与神的这个交通是在他的家(我……帐棚中)中,不是在殿宇。这些是他“秋天的日子”(4a节,RSV,参吕译注)──成熟与丰富的时候,不是冬天悲哀的衰退,乃是夏天之温暖与成长的完成。
神的赞许的传统表征是许多的家人、多产的畜群,与丰收的田园(5b、6节)。盘石是压榨橄榄用的,或是遍满树丛的梯田山坡。
7~11. 富有的人并不常是受人喜爱的,他们比较像是会让人害怕、嫉妒,或恨恶的。在圣经中有许多的经文,将富人等同于恶人;它是假设一个人只是借着不诚实的手段而致富(却使其他人蒙受损失)。也因着他的自私,他死守着他的收获,不与人分享。但约伯并不是如此。他享受整个城镇的尊敬。在古代的人当中,并不是只有希腊人认为充分参与城里的事务,才是幸福的生活。在以色列人中,城门(7节)是群体的中心,公共的事务是在那里进行的,约伯在这里受到最崇高的敬意。在以色列人当中,在老年人面前站起来是个礼貌(利十九32);毫无理由认为约伯是个老年人,然而在他的面前,老年人也起身站立(8节),最杰出的领袖也必须注意他(9、10节),他的言谈举止赢得普遍的称赞(11节)366。这样的地位是人所共知的,约伯在作这样的自称之时,如果是自欺的说法,一定会惹来相当的反对。
12~17. 这一切的喝采,不是因着有钱人的经济能力与政治影响力而向他奉承致敬。约伯已经以憎恶的语气说过这件事(廿一章)。约伯的声望完全是建立在一个施恩者坚实的成就上,是众人所熟知的。在传统对慈善事业的要求──被剥削者、孤儿、贫穷人、与寡妇(12、13节;约伯在廿二6~9断然否认以利法所做的指控)──之外,约伯更努力地帮助残弱者,甚至到处找寻那些他不认识的弱者(15、16节)。在这两个各自具有四行的单元中,诗歌体的安排指引我们看出乐章的结构。第17节在某个方面是个高潮,包括其余的部分,指出约伯与罪恶搏斗到多么强烈的程度(冒着自己的危险?)。第14节在策略上占有重要的地位,位在两个相配的四行诗中间,有它自己内在的设计;一旦将它看作古老迦南诗节常见的一种三行诗,就可以解释它相当可观的长度,带有不完整的平行体、发展(增加)与框架。
“我穿着公义为衣
它像斗蓬一样罩着我
我的审判像外套一样。”
18~20. 这是一个完全恰当的思想,不需要将它取消或辩解;它不是僭越,而是建立在神会重看那尊重祂的人,约伯在这里固守着这个教义,令批评者噤若寒蝉,这些人否认他在第廿四章与廿七章有类似的信仰,把这类的陈述移交给其他的发言人。这里的诗歌体裁,多少有一点过度了,混合了过多的隐喻,就像我们已经见过的一样;在这种热情的诗文中,一个比喻并不是下一个比喻的指引,所以我们仍然无法明白这些暗示。约伯的窝(和合本小字),可能是他的家庭,或小孩(“雏”在某种程度上深受译经者喜爱),但还有许多其他的提议,以七十士译本的“高寿”(思高、现中)开始,与列祖们理想中的死是一致的,并且与第18b节平行,如果我们采用马所拉经文明显的意义,像在和合本、吕译、思高、现中一样,约伯的日子必增添,多如尘沙。令人惊讶的是:第18b节竟然引起那么多的讨论,在古代已经有几种选择流传开来,包括“长生鸟”的可能性在内,在病后拣回了一条命(或许,就像我们预期会发生在长生鸟身上的一样),因为,奥伯莱在乌加列神话中发现有这种鸟;在较大的注释书之考证中,可以找出有许多学者的作品,都支持长生鸟的说法。彭马文(Pope, pp.214ff.)有一段长而仔细的讨论,仍然未作定论。我们也像他一样迟疑,只因为永无止境的再生观念,似乎违背了约伯的看法,约伯接受度尽此生之后的死亡,以这种相当不同种类的不朽的象征也无法表达复活(一次的!)。
繁茂的树(19节)这个普通的比喻,并不因比勒达在八16~17用它来指恶人而变得不适合。第20节显出,以色列人对他保持原来的力量直到死时,给予多么高的评价(译注:和合本的译法不易看出这个含义,参现中:“人人都称赞我,我的力量未曾减退”)。
21~25. 这几节经文完成了整幅的图画,描写约伯在管理公共事务上受到多么高的崇敬。他是城镇的领导人,他每一次的发言都享有不容置疑的威望。第23节用了另一个过度的比喻。约伯最近的言语当然不像春雨一样受到欢迎,春雨在巴勒斯坦的耕种周期中是很重要的,如果要在夏天保留足够的谷粒可供收成的话。第24节是困难的(参 AV),NEB 完成了 RSV 的倾向,以约伯的微笑令丧气之人得以痊愈(四3),来取代原来的意义:约伯的愉悦不能被其他人的丧气所破坏。
最后一节经文是所有经文中最困难的,这是很遗憾的事,因为它似乎是个摘要。有些人(如 NEB)认为最后一行是无家可归的迷途者而将它删掉了;但它提及安慰伤心的人可能是第24节的回音。然而,第25a节内部的平行,允许整节形成四行诗。约伯被授与最高的头衔:
“我被挑选367作治理他们的人368,
而我素常像他们的369首领一样坐着,
而我如君王住在他的军队中
如安慰悲哀之人的人。”370
这就是约伯先前的尊大。
365 JBL, LXV, 1946, pp.63ff。
366 我们无法确定这节经文究竟是结束前面的段落或开始下一个段落。
367 读作被动式,暗示是一种选择,而不是利用权威。
368 读作 dariku 可以形成很好的意思,像迦南人常用的一样。
369 darkam(他们的道路)的人称词尾加词具有双重责任。
370 虽然以之为比喻(k- 标示一个明喻),而不是证明约伯真是他百姓的君王〔参耶数智慧书四十九章九节(译注:可能是第11节,见思高圣经,1142页);以及 LXX 在约伯记四十二17附加的话,将他与以东的君王血统连在一起〕,君王是士兵并慈善家的图画是彻底的以色列人式的。
──《丁道尔圣经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