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讲 封建枷锁
引言
下列是个真实的故事:一对夫妇深觉神呼召他们作宣教士,毅然抛弃了在美国舒适的生活和职业,到海外作宣教工作。这对夫妇有个古怪的嗜好,他们很喜欢吃花生酱(Peanut butter)。可惜,他们事奉之地没有花生出产,花生酱更属罕见。于是他们托在美国的友人,按时邮运花生酱给他们。当他们收到第一瓶花生酱时,他们甚是快乐,并邀请其它宣教士一同分享。岂料他们看到台上的花生酱时,个个脸色都沉下去,一声不响,而且摸也不摸。夫妇觉得有点奇怪,不知自己犯了甚么弥天大罪。到了第二天,那儿的宣教主任召了夫妇来,对他们说:“我们这儿有一个不明文的规矩,宣教士是不准吃花生酱。”那年青夫妇听后吃了一惊,连忙问道:“请问吃花生酱有何不妥?”那主任说:“不够属灵,又缺乏爱心!”“甚么?花生酱与属灵有何关系?我们请你们吃饭,竟说我们缺乏爱心?”主任解释说:“我们有一位早期的宣教士,看到本土人没有花生酱,他为了与他们认同,也为了基督的缘故,便牺牲不吃花生酱,这是属灵牺牲的象征。”那夫妇不以为然,说:“你若觉得不吃花生酱是为了认同这儿的人,我非常尊重你的信念,但我没有这信念,也不觉得这是有意义的牺牲,更看不出这是属灵的象征,你不能把个人的信念看作律法,硬要人人遵守,所以我们会继续吃。”于是他们起了争论,后来更不欢而散,夫妇两人终于被迫辞职,伤心地离开工场。
其实,类似的例子实在多不胜数。在美国,有不少虔诚的信徒严守安息日。在安息日他们不作工,因为他们相信这是十诫中的一诫,一定要遵守。有一位仁兄,他在星期日安息,不作任何事,但却好像法利赛人监视着耶稣一样,他却是监视着太太,看看她有没有犯不守安息日的罪。一天,他发现太太在星期日洗衣服,觉得她犯了弥天大罪,于是气愤愤地揪着太太往见牧师,然后告状:“我捉到她了!我捉到她了!她竟然在安息日洗衣服。”如果我是他的牧师,我会给他一记耳光,打醒他那封建脑袋。在保守派的教会里,常订下不少枷锁,作法自毙。当有人提议牧师在崇拜开始时施行祝福,又或让姊妹来担任崇拜主席,或在唱诗时,用二胡来伴奏,或讲道前我们先来个短剧,换来的回应多是:我们从来也没有这样作,我们并没有这样的规矩。其实在教会里,无论是崇拜的程序、事奉的方式、服饰、发型等,我们都有一些不明文的规矩,都被不少封建枷锁捆锁着。
封建是枷锁,是固执的、拘谨的,也是固步自封,因循守旧。他们因小失大,芝麻绿荳变为大事。有些人这样说:“传统是已故前人所遗留下来的活生生的信念,封建却是现在活生生的人持守死的信条!”一个封建的人只懂得死守教条,盲从附和,也不理会他人的需要、别人的感受和生命,一句“祖宗之法不可废”就引起不少问题,令多人受损!
封建跟传统不同,不少传统是相当优良的,我们也当坚守,尤其与信仰有关的,更是如此。教会有个趋势,一味反传统,一味反对一切从前的事物。事实上我们实在拥有不少优良的传统。从前有两位宣教士来华传道,不久中日战争爆发,日本人攻占广州,他们两夫妇及一名年幼的小孩被送往集中营,一位播道会郑牧师得闻此事,便烹调了鸡及鸡汤,从香港步行至广州集中营,为他们送上食物。今天我们可有如此爱心,服侍宣教士?别以为旧的事物总是不好的,年长的牧者为我们遗留良好的典范,优良的传统,我们可有认真学效?
在第一讲时,我已说过耶稣到世间来,行了不少神迹,这些神迹是一些表征,预表了“新纪元”、“新生命”的来临。正如保罗说:“若有人在基督里,他就是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但这个改变却不是易事,人性都恐怕任何改变,我们总喜欢严守旧有封建,因循守旧,固步自封,《约五》记载第三个神迹,耶稣医好了那病了三十八年的病人,那日刚巧是安息日,便引起极大的冲突!是新与旧的冲突,是自由与枷锁的冲突。今天就让我们看看这个早期教会的大问题。
安息日,“大件事”
上一讲我提及耶稣医好了患病三十八年的病人,但此事却成了祂惹上杀身之祸的原因,因为祂在安息日治好了那病人,并吩咐他拿褥子走,令犹太人不高兴,令他们光火(约五9-10)。为何安息日对犹太人来说这么重要呢?其中有个原因:一是宗教和神学的背景;二是政治因素。
(创一及二章)记载神六日创造天地,第七日安息,是为安息日。神既是六天工作,第七天休息,人也当如此,所以定了第七日为安息日,并在摩西十诫里,吩咐我们当守安息日。然而,《圣经》只给了我们“守安息”的大原则,却没有告诉我们怎样去守,甚么才是工作?甚么不算是工作?《圣经》没有明文规定,于是犹太人开始加上一些仪文规矩,列明甚么是工作,甚么不算工作,那些法利赛人及文士正是这些仪文的专家。他们列出三十九类在安息日不可作的非法工作,其一是“不可挑重东西”,搬屋就是“挑重东西”,所以被视为工作。现在那病人拿着褥子走,褥子是重担,所以他挑重东西,而搬屋也属工作之一,所以这病人犯了“守安息日”之罪。因此犹太人对他说:“今日是安息日,你拿褥子走是不可的。”
另外自公元前五八六年起,以色列人亡国,并被放逐到巴比伦,国破家亡。虽然尼希米带领犹太人回归,但他们仍是作客的亡国奴。到了耶稣时代,罗马人统治巴勒斯坦,但文化却为希腊文化所征服,说的是希腊话。犹太人也受到希腊文化之冲击,渐渐失去他们的身份。因此有些犹太人为了保存自己民族的特质、宗教、文化,抗衡希腊文化的侵略,故他们特意强调三件事:
1·割礼:希腊人谈生意往往在运动场上进行,在运动场上,如果你是受了割礼的犹太人,一看便知,于是有些犹太人为了隐瞒自己犹太人的身份,以便在生意往来上更为方便,他们不肯接受割礼。所以虔诚的犹太人特别强调犹太人应受割礼,否则会有出卖国家、宗教之嫌。
2·安息日:为了表明他们是犹太人,他们在大庭广众中严守安息日,这是表明自己身份的最好方法,就如有朋友请你帮忙搬家,刚巧是安息日,你便可以对他说:“对不起,我是犹太人,我在安息日是不作工的。”
3·诫命律例:他们熟读律法书,并死守每一条诫命和律例。
他们不只为了宗教的热诚而遵行律法,期间更涉及政治因素,你若守这些,便表明你是个爱国、不肯妥协的犹太人,虽然令自己吃亏,但为了信仰,为顾念民族尊严,仍要死守。反之,若犹太人不守这些律例,表明他不爱国、不爱神的卖国贼,实在事态严重啊!在现今世代,也有人向我们施加压力,叫我抛弃真理,我们当如何面对?
本来神吩咐我们守安息日,是叫我们好好休息,叫我们得释放、得自由。正如耶稣说:“安息日是为人而设的。”但犹太人却把它律法化、封建化、制度化,并制定许多繁文缛节,作法自毙,把律法变成束缚和枷锁,本末倒置。另一方面,《旧约》守安息日,是预表将来救主来临时,祂为我们带来真正的安息,所以耶稣自称为安息日的主,又说:“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然而犹太人却死守旧有的仪文,抛弃了真正的安息,拒绝那位完成《旧约》应许的救主耶稣,并把这些仪文变成枷锁,加诸众人身上,我想不少教会的封建主义也是如此,它们也成了封建主义的奴隶!
1·医好人,“大件事”
(约五11-13)写出那人与犹太人的一段对话。为甚么耶稣在安息日治好那人?为甚么祂采用这方法(即是叫他拿褥子走)来医他?耶稣晓得犹太人的规矩,也知道这事的后果。再者,这又不是急症或绝症,祂大可叫病人第二天再来求医,或用别的方法治好他。因此我们只有一个结论:耶稣是有意这样作,祂有意向旧制度、旧封建、律法主义挑战,祂故意不按规矩去守安息日;事实上,我们读《福音书》时,可见祂常常如此。显然,祂要犹太人知道人不是为安息日而有,反之安息日是为人而有的;恩典胜于律法,我们不能死守教条,我们要有人性,有人情,更需要 神的恩情。另一方面,耶稣曾说:“莫想我来要废掉律法和先知。我来不是要废掉,乃是要成全。我实在告诉你们,就是到天地都废去了,律法的一点一画也不能废去,都要成全。”(太五17-18)祂不是来废除“当守安息日”的律法,乃是要完成这律法,藉着祂的死和复活,引导我们进入安息,正如祂说:“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十一28)然而犹太人反将完成安息日的主置诸死地,死守只作预表的安息日。
有人死守教条,亦有人反对旧有的事物,致力寻求新事物,不受约束,只管得着新鲜感,然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没有事物可叫人满足。唯有在耶稣基督里,祂是安息日的主,叫我们得着安息。
耶稣绝不是自由放任主义者,(约五14-15)告诉我们,祂在殿里再遇上他,向他提出保证和警告。一方面祂向他一再保证,他已经痊愈了,但另一方面,祂提出一项严厉的警告:不要再犯罪,否则他的遭遇比前更利害。耶稣警告他别目无法纪。尽管耶稣爱他,接纳他,但绝不容纵他。我们在基督里得着自由,得着释放,但我们不可任意妄为,为所欲为。
但犹太人的心眼已被蒙闭,他们看是看到,但却不明白;听是听过,但却不了解;又墨守教条,看到耶稣行这神迹,并没有察觉这是弥赛亚所行的征象,反而逼迫祂,于是祂对他们说:“我父作事直到如今,我也作事。”(约五17)这是指(创一至二章),神创造天地六天,到了第七日,祂就休息,是为“安息日”。事实上,神只是在第七日停止创造的工作,却没有终止那些怜恤、救赎、关怀的工作,而且祂一直积极地去作,所以耶稣说上列那番话。所谓“安息”,并非甚么也不管,若我们死守字面上的教条,忽略了人的需要,就是大错特错,正如耶稣说:“安息日是为人设立的,人不是为安息日设立的。”(可二27)
失人性,才是“大件事”
对犹太人来说,安息日作工是件重大的事情,但对神而言,失去人性,才是大事。耶稣在安息日行了善事,医好病人,他们因而逼迫祂,并想杀祂(约五16-18),他们实在失去人性,为何他们会如此凶残?我想是源于下列两个原因:1.祂犯了安息日的诫命;2.祂称神为父,将自己和神当作平等!或许他们不觉得有何不妥,他们旨在维护自己信仰的尊严、宗教的纯真、优良的传统,他们还以为这样作才算是伟大,对他们来说,这是他们的金科玉律,是他们的传统,是他们的信念。耶稣却来毁灭这一切,令他们感到备受威胁,又失去了安全感和保障,无论怎样,他们不能接受这异见分子,因此他们失去了人性,做出极凶残的事来。其实古今中外,这样宗教病态屡见不鲜,当人被罪恶蒙闭,失去人性,竟以宗教名义,作出凶残的恶事,实在令人震惊!有一位老弟兄说从前在战争期间,他父亲把他们兄弟领到福音医院,逃避土匪。教会如同避难所般,挤满了许多人。牧师竟要求那些尚未受洗的人离开,他为了守着教条和传统,甘愿牺牲人们的生命。
我们看到耶稣的勇敢,祂不畏强权,不怕恶势力,对不合理的事情挺身而出,直斥其非。祂看重人的需要,不麻木死守律法,也不把枷锁加诸他人身上。有个青年牧师牧养某间教会,教会愈来愈兴旺,便邀请信徒募捐扩堂;教会里有弟兄二人,他们富甲一方,但却不遵行基督徒的本分。哥哥刚巧离世,弟弟便请牧师为他主持丧礼,声称牧师若能在丧礼上对亲友说他兄长仁慈善良,那么他便应允付上扩堂的费用,牧师答应他的请求;但牧师在他丧礼尽数死者的不是,他是个罪人,作恶多端,剥削员工、对太太不忠、对儿女毫无爱心,唯独他对弟弟极好。我们是否如同那牧师及耶稣一般不畏强权?教会又怎样呢?但另一方面,耶稣却不容纵罪恶,亦不盲目放任,祂提出非常鲜明的警告:“不要再犯罪!”
从犹太人身上,我们看见狂热的宗教可以变成病态的宗教,他们只顾维护自己的权益,持守自己的仪文规矩,而不理会人的需要,人的感受,甚而做出凶残的事情来。
那病人则是个只管推卸责任的人,当犹太人追问他时,他不肯付上责任,亦不挺身而出,只晓得打小报告,难怪耶稣一再警告他:“不要再犯罪,恐怕你遭遇的更利害!”
究竟你属于哪类人呢?我们并非因着参与任何宗教活动,或死守任何规条,而得享安息。耶稣来是要完成安息日的重要精义,叫那些劳苦担重担的人到祂那里来,接受耶稣为救主,将生命交托祂,从而改变我们生命的本质,让他们得享安息,得着生命的改变。── 苏颖睿《新与变──约翰福音的七个神迹》